2016年2月29日星期一

“太太客厅”引争端,看民国才女如何优雅“开撕”

 冰心曾说: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,不论男人或女人。花有色、香、味,人有才、情、趣,三者缺一,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。我的朋友之中,男人中只有梁实秋最像一朵花。
  很多人钦佩冰心的知性,仰慕她的儒雅,亦因此成为她一生的朋友。梁实秋是一个,巴金也能算得上。
  在感谢冰心多年来鼓励他的书信中,巴金直言:“我痛苦,但是我并不悲观。我有那么多的朋友,我有您这样一位大姐,这是我的幸运。正如我几次对您说的那样,您的存在就是一种力量。我也要争取做到那样。”
  这类友情的建立都是基于彼此的宽容、理解和支持上的。倘若对方的成就不能成为相互欣赏的理由,各自的风头也渐变为彼此心存芥蒂的借口,他们是万万成不了朋友的。
  就好比冰心与林徽因。
  她们同是福州老乡,一个出生在林觉民故居,一个是林觉民长兄之女。她们的丈夫不仅同是清华大学1923级的毕业生,还是睡在一个寝室的室友。
  但即便关系如此密切,也没有让二人更加亲密。
  冰心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,该得到的爱,她都得到了。童年时代的她开朗、健康。8岁那年,她的父亲在烟台创办海军并出任校长,冰心跟随父亲来到烟台,开始了美好的童年生活。
  当时的烟台恬静、美丽,浩瀚的黄海依偎着这座港口城市。她伴随父亲到军舰上参观,听海军士兵们讲海上的经历;她骑着马在沙滩上奔驰,留下银铃般的笑声;她在瓜棚架下听父亲讲故事,数天上的星星;她在阴天的时候与朋友吹泡泡、聊天,尽情绽放着美丽的童年之梦。
 
  但两次鸦片战争过后,烟台修建起一幢幢外国领事馆,华丽的领事馆的南麓,开始出现一片平民窟。每天,都能听到码头工人喊号子的声音,每天,都能看到饥饿的孩子和讨饭的贫民。
  不过在冰心日后的作品里,我们很少看到这些。她不愿描绘苦难的人生,赚取人们的“泪珠”,她更愿意选择“理想”的人生,作为自己讴歌的对象。
  冰心崇尚“爱的哲学”,因此,母爱、童真和自然成为其作品的主旋律,她的作品中充满了对大自然的热爱、对母爱与童真的歌颂与赞美,以及对生命的讴歌。
 
  后来的批评家们也往往用“清新”、“典雅”、“生动”、“有一定的美学修养”等字眼评点她的作品。
  实际上,这类风格,我们从《繁星》、《春水》、《寄小读者》中均能品味出来,读完冰心的作品,往往能令人感受到脉脉温情和满满的正能量。
  然而,凡事皆有例外。《我们太太的客厅》就一改冰心作品主打的明快、清新风格,来了个彻头彻尾的重口味。
  这是一篇1933年发表在《大公报》上的小说,主要描绘的是发生在北平一座独立小院中客厅里的人和事。这个带有隐喻性质的客厅被仆人炫耀为“我们太太的客厅”,是“我们太太”举行沙龙聚会的场所。
  作品先是对“我们太太的客厅”展开了细致传神且极富画面感的白描,紧接着出场的首位人物便是“客厅”这一舞台的主角——我们太太,冰心用细腻详尽的笔调勾画了一位风情款款的少妇,但还是能令人感受到点染其中的丝丝讥讽之意。
  随后,太太的佣人和女儿也先后进入场景,接下来画家、科学家、政治家、哲学教授、诗人、风流善交际的外国寡妇、医生纷至沓来,他们共同演绎了一场沙龙社交交响曲,而曲子的总策划和主唱都是“我们太太”。
  待华灯初上,各路人马纷纷离去,壁炉燃起来了,独诗人留下。暧昧状态中,我们的先生,一个银行家,回来了。我们太太在诗人离去的瞬间,还是“忽然地站起,要叫住诗人”。但诗人已走出了小院门口,走进了暮色之中,去赴另一场约会了。
 
  若单从艺术上考量,这篇小说绝对算得上是佳作。其场景刻画细致精巧,人物描写生动传神。苏东坡曾用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”评价王维之诗,而用“文中有画,画中有文”来评价《我们太太的客厅》,也毫不为过。
  最主要的是该小说一改冰心作品惯常的风格,通篇饱含弦外之音,嘲讽与隐喻贯穿始终。在一篇仅一万余字的短篇中,刻画了了十余个人物,着墨不多,却是栩栩如生,个个鲜活。
  然而,除却分析这篇小说的艺术手法,好事者们更关心的一个问题是:这篇作品中的人物到底影射了谁?
  有好事者将林徽因、梁思成、徐志摩、金岳霖等一一对号入座,并且认为文中的核心人物“我们太太”指的正是林徽因。
  这样的对号入座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。上世纪30年代,梁思成和林徽因一家搬到北平的四合院后,周围很快聚集了一批当时中国知识界的文化精英,品茗坐论天下事,好生热闹。慢慢地,梁家便成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北平最有名的文化沙龙,时人称“太太客厅”。
  “太太客厅”的座上宾都是当时颇有影响的人物:徐志摩、沈从文、金岳霖、朱光潜、胡适。每逢聚会,几乎都以林徽因为中心,谈古论今,皆成学问。
  就连林徽因自己读罢作品也对号入座,认为冰心是心生醋意而写文讥讽她。她曾向李健吾说过,要送给冰心一坛山西老陈醋,你调侃太太客厅,我让你“醋”上加醋,至于是不是真有其事则无从考察。但在中国,“吃醋”是另有寓意的,这看起来分明已是火药味十足了。
  那么,这桩公案到底是缘何而起呢?
  究其原因,林徽因聪明、心直口快又恃才傲物,很难和女性交上朋友。她的写作才情有目共睹,容貌更是冠绝一时,又因为与梁思成结为夫妻,在建筑史上也颇有建树。魏文帝曹丕说:“文人相轻,自古皆然”,或许这才是这桩“公案”的“导火索”吧。
 
  实际上,在遭人微词这方面,冰心也不输林徽因。民国女作家中,公然对冰心说出刻薄话的就有苏青和张爱玲。
 
  张爱玲就曾说:把我同冰心、白薇她们来比较,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,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。
  苏青则言:从前看冰心的诗和文章,觉得很美丽,后来看到她的照片,原来非常难看,又想到她在作品中常卖弄她的女性美,就没有兴趣再读她的文章了。
  张爱玲不喜冰心是因为她的文字,苏青看不上冰心则是由于她的容貌。
  也许,女人年轻的时候,往往不大能欣赏能与之并肩的女人,等到万水千山看遍,才会了解那句“因为懂得,所以慈悲”不止是说给男人听的吧。
 
  不过,对于好事者的对号入座,冰心是否认的。她在92岁高龄接受采访时曾正面解释:“《我们太太的客厅》中‘我们太太’的原型实际上是陆小曼。”
  是也?非也?留给后人评说吧。或者是冰心自己的心境改变了,在滚滚红尘中摸爬打滚了半个世纪,她已沉淀得内心从容平和、活得明白通透,而这,也是非常人所能及的。
  作者:木心
  (部分资料来源于新华网、《晶报》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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