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3月1日星期二

伪满洲国:只有真正经历了屈辱,才知道自由尊严是那么可贵

 
  1934年3月1日,长春郊外的杏花村,注定因一个历史事件而蒙羞。
  东北的三月还很冷,但挡不住称帝的脚步。这天一大早,28岁的溥仪穿好了他想了二十二年的那件龙袍,在“总长”郑孝胥等一帮人的陪同下,冲着杏花村里一个临时堆起来的土堆,行九鼎之礼。其实,溥仪更想像以前一样称郑孝胥为丞相,称其他人为爱卿。
  但,不能够。按日本天皇体制,溥仪只能称郑孝胥为“总长”。
 
  郑孝胥
  不过,这件龙袍真的很了不起。它曾伴着光绪帝,在朝堂上唇枪舌战,极力主张在甲午战争中抗击日本;它也曾伴着光绪帝,同康有为梁启超秉烛夜谈,谋求革新。
  但这一次,它要见证大清帝国最后的屈辱,见证爱新觉罗家族最后的屈辱。
  其实,它也见证不了。因为很快,它就得被人从溥仪身上硬生生扒下来——关东军要求,溥仪必须着“大元帅正装”举行“登基大典”,一切遵照日本天皇的体制。理由很简单:从此,溥仪是“大满洲帝国皇帝”,而“大清帝国皇帝”早已经逊位了。
  溥仪心里不爽,但很乐意。他幻想着,也许不久的将来,祖宗的基业,大清帝国的江山,又可以在自己的努力下,重振雄风。
  而更乐意的,是关东军,是侵略中华的日本人。
  皇姑屯:邪恶的背后,是累累血债
  为了这个“满洲国”,日本可谓蓄谋良久。从日俄战争后的条约,到吞并朝鲜后的移民,再到对张作霖的扶持,日本试图步步为营,吞掉整个中国。
  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炮制者田中义一,曾认为要实现满蒙独立,张作霖该是最好的棋子。
  于是,1919年,日军制造“宽城子事件”,助张作霖成为“东北王”。1925年,又助张作霖平定了郭松龄的武装反奉。
  但是,张作霖最终未如日本人所愿。
  张作霖
  在一次日本人的酒会中,大家喝得醉醺醺。一位日本名流想出张作霖的丑,先是对张大帅进行了一番吹捧,搞得张大帅找不着北,然后请张大帅赏字,那口气,容不得推辞。
  大帅出身绿林,根本识不得几个字,更不用说写字了。但,张大帅就是张大帅,怎么能在日本人面前露怯?文房四宝一伺候,写了个斗大的“虎”字,题了款,笔扔地上,把字扔给了日本人。
  但拿到字的日本名流,却得意地嘎嘎大笑。随从赶紧告诉张大帅,您那“墨”字少了个“土”,题款成“张作霖手黑”了。没想到日本人笑声未落,张作霖大眼珠子一瞪,说“妈那个巴子的!我还不知道‘墨’字怎样写?对付你们日本人,手不黑行吗?这叫‘寸土不让!’”
 
  这就是张作霖。当田中义一向他索要铁路、开矿、租地、移民等一大篮子权利时,张作霖嘴一撇,老子不干!
  于是,1928年6月4日清晨,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,在一家房顶上,用一架望远镜遥望了三洞桥的爆炸,见证了张作霖死于非命,尽管张作霖已经三次改变行程。
  当时,按下夺命按钮的,叫东宫铁男;下达命令的,叫林久治郎;幕后策划的,叫河本大作。
  接下来的事,大家都知道,便是“九•一八”,便是东北易帜。
  张氏一脉,终究成不了傀儡。
 
  杏花村:木偶的人生,是无尽耻辱
  此后,日本人便把目光转向了溥仪。
  应该说,关东军选中溥仪,其实是个必然事件。以菊池武夫、川岛浪速为首的一派,一直希望寻找具有满蒙血统的人建立“满洲国”,这样更加地“名正言顺”。
  聚集了满清遗老、图谋匡复清室的“宗社党”,与他们一拍即合。提供资金支持,提供人员辅佐,“宗社党”从日本人那里得到了甜头,看到了复辟的希望。
  这其中,熙洽情绪最为高涨。因为他的老祖宗是努尔哈赤的弟弟穆尔哈赤,也就是说,大清帝国有一个边角算是他的,他得努力。
  “九•一八”后,熙洽留学时的老师多门二郎率军占领长春。此时,熙洽任吉林军参谋长,一直与多门二郎暗中联系。趁长官张作相奔母丧时,熙洽宣布吉林独立,打开大门迎接他的老师。
  熙洽献吉林投降,关东军如获至宝。他们盘算着,要借熙洽的身份,劝溥仪做满洲皇帝。
  被赶出皇宫的溥仪逃往日本公馆,日本报纸大肆渲染同情之感;1931年11月8日,土肥原贤二制造天津事件,终于用一只木箱子把溥仪偷运到东北。
  1934年3月1日,任了整整两年“满洲国执政”的溥仪,穿上了那件他想念已久的龙袍。但随即,龙袍被责令脱下,溥仪被要求换上关东军指定的“大元帅正装”完成“登基”。
  溥仪的登基,让杏花村蒙羞,也让他的人生蒙羞。
  初到东北,溥仪踌躇满志,曾立下三桩誓愿:
  “第一,我要改掉过去的一切毛病,陈宝琛十多年前就说过我懒惰轻佻,我发誓从今永不再犯;第二,我将忍耐一切困苦,兢兢业业,发誓恢复祖业,百折不挠,不达目的誓不甘休;第三,求上天降一皇子,以承继大清基业。”
  但很快,溥仪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地位与作用:
  “然而,我的‘宵衣旰食’没有维持多久,因为首先是无公可办,接着我便发现,‘执政’的职权只是写在纸上的,并不在我手里。”《我的前半生》一书中这样记录。
  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,这才是日本人的用心。
  “复辟大清”、“在‘友邦’支持下,先据有东北,再图关内”……这些熙洽写给溥仪邀请复位的信函中所描绘的美好愿景,其实根本不可能实现。在溥仪的“大满洲帝国”,“国家大事”全由日本人担任的“次长”说了算,基本没总长及溥仪什么事儿。
  溥仪要做的,是在一系列拟好的文件上签字,让物产、税收等成为关东军的军备补给,便于他们以东北为基地,凌辱中华。
  一曲《松花江上》,道尽那时的悲痛、血泪与屈辱!
  一生四次称帝,最快乐的是“集体皇帝”
  而当上“大满洲帝国”的皇帝,则是溥仪一生的屈辱。
  他痛恨那些让他背负屈辱的日本人。因此,在东京审判中,溥仪出庭,连续8天,控诉关东军的恶行。包括他的傀儡生活,包括他被日本人杀死的爱妻谭玉龄。
  溥仪在证人席
  因为恨,讲到天皇裕仁送给他天皇神器宝剑和镜子让他回家供奉时,溥仪情绪激动:“当我拿着这些东西回家时,家里人都哭了。这是我这一代人的耻辱。”面对日本战犯的辩护律师指责溥仪这是在攻击日本天皇的祖先时,溥仪大声回击:“我可没有强迫他们,把我的祖先当他们的祖先!”
  是的,只有真正经历了屈辱,才知道自由、尊严,原来是那么可贵。
  1960年11月26日,对溥仪来说,绝对是人生的一个重要时刻。
  从因日本人的傀儡皇帝被判刑,到1959年被特赦,再到手持“爱新觉罗•溥仪”的选民证参与选举,溥仪感慨良多。
  这一天,他郑重其事地穿上了会见外宾时才穿的中山装。在与同事们一起投下选票的那一刻,他激动地流下了眼泪。
 
  后来,溥仪说:
  “我曾经做了四次皇帝。第一次是三岁时继承先人的皇位。第二次是1917年,张勋在北京复辟,拥戴我做了十天的皇帝。第三次是1932年,日本人在东北把我扶上了满洲国皇位,这一幕在1945年结束。第四次当皇帝,是在前年。我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,获得了选举和被选举的全部权利。现在我同其他中国人民一样,是一个‘集体皇帝’。”
  参阅文献资料:《我的前半生》、百家讲坛《末代皇帝溥仪》、新华网、环球网、每日新报等。
  作者:六月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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