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3月19日星期六

人物|恋爱的鲁迅也“卖萌”

让人很难想象的是,一贯以“犀利”示人的民主战士鲁迅,也会向爱人“卖萌”。在与许广平的信里,他称对方为“乖姑”、“小刺猬”,自己的署名则是“你的小白象”。
人物|恋爱的鲁迅也“卖萌”
从鲁迅到“你的小白象”
你的小白象——如果在给爱人的信中如此署名的,是徐志摩或者“最会说情话的”翻译家朱生豪,这样的昵称恐怕再是寻常不过。但让人“大跌眼镜”的是,这署名来自“横眉冷对千夫指,俯首甘为孺子牛”的民主战士——鲁迅。
在许多人眼中,作为写出中国现代白话小说开山之作《狂人日记》,并以严肃论变杂文见长的作家,“犀利”的鲁迅怕是不懂浪漫的。然而,若是翻开他与许广平(景宋)的《两地书》,你会发现,原来恋爱的鲁迅也“卖萌”。
人物|恋爱的鲁迅也“卖萌”
在这本由两人的通信集结成的书稿里,可以窥见到这位“战士”的温情,甚至是有些肉麻的。
信中的家长里短常常透出俏皮的会心,我们太熟悉那个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的鲁迅,但在这些信里,冷不丁冒出个小清新、小温暖的中年“黎蜀”,还真有意外的喜感。
1925年3月11日,许广平以“受教的一个小学生”为名给鲁迅写了第一封信,当日即收到鲁迅先生的回复,以“广平兄”相称。那一年,许广平27岁,就读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国文系,44岁的鲁迅是她的老师。
人物|恋爱的鲁迅也“卖萌”
起初,信里的内容尽是些关于人生、战斗、社会等的大话题。后来则更多的是生活琐碎,花了五块钱补牙(“牙齿补好了,只花了五元”),睡了个懒觉(“吃了一元半的夜饭,十一点睡觉,从此一直睡到第二天十二点钟)之类的,鲁迅对许广平的称呼也慢慢变了,“广平兄”换成了“乖姑”和“小刺猬”,鲁迅在信中写道,“我现在只望乖姑要乖,保养自己,我也当平心和气,渡过豫定的时光,不使小刺猬忧虑。”
他的署名也跟着从“鲁迅”变为“迅”和“你的小白象”。在某种程度上,“小白象”颠覆了今人对鲁迅的刻板印象,却也让人不禁莞尔,原来大师也如此。当时,这微妙变化的背后,是鲁迅和青年学生许广平开始的一场师生恋。
原本,这个斗士的婚姻和爱情是“冷硬”的。他的原配夫人朱安是个典型的旧式女子,而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“旗手”的鲁迅,对这场并无爱情可言的包办婚姻似乎注定是“冷待”,奉母命完婚的第二天,他就独自睡进了书房。
许广平“闯”进他的世界,像是偶然,其实必然。
“我决定目不斜视,而且将来永远如此”
鲁迅在《两地书•序言》中写道:其中既没有死呀活呀的热情,也没有花呀月呀的佳句;文辞呢,我们都未曾研究过《尺牍精华》或《书信作法》,只是信笔写来,大背文律,活该进“文章病院”的居多。
的确,信里并没有赤裸裸地谈情说爱,更多是用朴实的笔触,“白描”细碎的生活点滴滴,闲聊起居饮食、叮嘱天凉添衣……但是爱意分明了的。
人物|恋爱的鲁迅也“卖萌”
许广平给鲁迅织了一件毛背心,鲁迅穿在身上写信说,暖暖的,冬天的棉衣可省了。没有矫情的文字,却充满了温馨。
曾看到有人这样评价此事,世界上,能与你分享光鲜和甜蜜的不一定是爱人,但能撕下表面的鲜亮,分担内里艰难的,一定是。或许,不是1926年秋天的毛背心拴住了鲁迅,而是,爱情本来就是一件温暖的毛背心。
《两地书》主要三部分,其中如此“爱意分明”的内容,当是1926年9月到1927年1月期间两人的通信。当时,许广平和鲁迅分别到广州和厦门任教,这分离的四个多月里,双方频繁通信达80封之多。
鲁迅9月4日到厦门,14日便收到许广平的两封信,“高兴极了”。许广平因去三信,只收到一信,猜测鲁迅途中是否感冒,关怀之情,溢于纸上。
从信中可看出,鲁迅几乎事无巨细向爱人报告——天气,饮食,外出,以及学校诸事,偶尔也会发发语言不通的牢骚,甚至还有“对付蚂蚁”的“战况”。
接到鲁迅的信,许广平总是“欢喜的读着”。看到他的牢骚和苦闷,便温柔地为之排解,“你有闷气,尽管向我发,但愿不要闷在心里就好了”。
都道思念苦,有时倒也升出几分浪漫。平素为人冷峻严肃的鲁迅,在这个时期里,却现出另一番面貌。
他在信里告诉许广平:“听讲的学生中有女生五人,我决定目不斜视,而且将来永远如此,直到离开厦门。”这句话被许广平嗔为“孩子气十足”,但想必没有女人能不享受这样的“宣誓”。
“忘掉我,管自己的生活”
那会儿,身在厦门的鲁迅每天都要去邮政代办所看看有没有广州来信,他甚至用脚丈量出从住处到邮政所的距离。“我寄你的信,总要送往邮局,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,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。”
邮政所内外各一个邮筒,有一次鲁迅半夜去给许广平寄信,投在外面的邮筒里,回来后却想起邮政所的伙计是新来的,怕对方收不到,于是第二天他又重新写了一封,投到里面的邮筒。
人物|恋爱的鲁迅也“卖萌”
1934年许广平生日时,鲁迅送她《芥子园画谱》作为礼物,并题诗:十年携手共艰危,以沫相濡亦可哀。聊借画图怡倦眼,此中甘苦两心知。
不到两年后,鲁迅与世长辞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“告诫”许广平: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;忘掉我,管自己的生活——倘不,那就真是糊涂虫。
只是,这个与他相依相守十多年的女人,终于还是做了“糊涂虫”,她将此后余生用来支持和继续鲁迅未竟的事业。
参考:《鲁迅的浪漫柔情》(载于羊城晚报)、《许广平:红玫瑰与饭黏子之间隔着流年》(载于《灵魂有香气的女子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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